“绚烂外衣”的电子烟依旧向未成年人群渗透，潜在风险值得警惕

由于门槛低、利润高、监管不力，电子烟在“灰色地带”疯狂生长，如今又走到了一个新的十字路口。

文章 | 财经新媒体刘芬

“这个地方人流量很大，我旁边的房产中介和上班族经常来找我买电子烟，你也可以在室内抽，不会有异味。” 坐在烟台对面的椅子上，徐远说完。吐出一口烟后，香甜的气味持续了几秒，便消散在了大约六平方米的店内。

小店开在小区的街道上，门口挂着“电子烟”的招牌，一看就是一张不起眼的脸。但就选址而言，1000米范围内有四所中学，附近写字楼多，社区集中。谈及未成年人购买电子烟，他直言：“我们看别人的身份证真不容易，反正我穿着校服进来肯定不会卖的，只要我看看其余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卖掉它们。”

据徐元介绍，他从5月份开始卖这栋房子，并开了一家直营店。目前，他不仅做线下销售，还支持微信下单配送。生意还行。但随着实体电子烟店数量的增加，竞争也随之增加。

《财经》新媒体通过地图软件查看。店面2公里范围内陈列着近十家电子烟店，包括悦刻、鱼子、雪加、觉醒等品牌。实地走访后，发现人数远超此。. 在同一个商圈的美食城，一楼有3家电子烟店进驻。

与传统的烟店装修老旧不同，电子烟店看起来很新潮。炫酷的广告、前卫的设计、丰富的口味，以及“免费试用”的标志，似乎都在传达一个信息，即电子烟无害，是时尚产品。在街头，可以看到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被抓捕，熟练地吹起云雾，就连少年也跃跃欲试。

8月4日，新华社在《谨防电子烟流向未成年人》一文中指出，部分裹着“华丽外衣”的电子烟仍在向未成年人群渗透，一些潜在风险值得警惕。

天眼查数据显示，目前我国名称或经营范围包括“电子烟”和“电子雾化器”的企业超过10000家，其中62%的相关企业为个体工商户，37家关联公司%为有限责任公司，近80%的注册资本在200万元以下。2020年中国电子烟相关企业年注册量猛增，全年新增相关企业近3万家（全企业状态），年注册增长率高达77% .

值得注意的是，我国近5900家电子烟相关企业出现经营异常，近1400家受到行政处罚，50余家严重违法。仅在 2020 年，就会有 3000 多条关于被电子烟相关公司处决的人的信息。

在资本的加持下，电子烟从原本封闭的蒸汽文化圈蔓延到了流行的潮流圈。然而，由于门槛低、利润高、监管不力，电子烟在“灰色地带”疯狂生长，如今走到了新的十字路口。

资本在奔波

仔细探究电子烟的普及，不难看出资本的推动。

早在1960年代，美国就有电子烟的设计理念。此后，类似的产品层出不穷，可惜都没有商业化。直到一位名叫韩立的中国药师“横空出世”，打开了中国电子烟市场的潘多拉魔盒，也打开了电子烟全球商业化的大门。

2003年，“出海”经商的韩立，因为“想戒烟”，发明了电子烟。他申请并获得了“一种不燃电子雾化香烟”的发明专利，随后成立了一家新公司，使产品“像烟一样”。生产上市。以戒烟的名义，产品获得了一波红利，在国内广为宣传。然而，2006年，戒烟效果和安全造假事件曝光，招致诟病，大量低价仿制品涌入市场，迫使企业投放市场。业务重心放在国外，电子烟迅速在西方年轻人中流行开来。

随着美国等欧美地区电子烟风潮的兴起，国际烟草巨头纷纷加入其中，国外企业家也争相与深圳电子烟小作坊合作淘金。从2009年开始，大量电子烟代工订单开始回流国内，“如烟”陷入亏损，2013年被英国帝国烟草公司收购。当时深圳的很多小电子烟厂雨后春笋般不断萌芽，通过出口打造“世界电子烟之都”。

一位电子烟从业者向《财经》新媒体介绍，电子烟进入门槛低，简单雾化、烟油的技术含量不高。很多电子烟品牌都是代工厂生产的，真正在核心技术上的投入很少，更多的在品位设定、外观设计、渠道营销上下功夫。

在技​​术门槛低、同质化程度高的情况下，资本实力成为电子烟企业突围竞争的利器。2015年以来，国内多家电子烟品牌相继获得融资。伴随着技术创新、毛利率40%以上等因素，2018年电子烟成为“财富自由”的快车道，吸引了IDG资本、源码资本、红杉资本中国、真格资本等风险投资机构首都。

老虎证券投研团队分析，电子烟行业处于发展初期，渗透率较低。同时受益于烟民基数高、市场空间大，在监管较轻的时期更容易受到资本的青睐。

在资本的帮助下，一些电子烟品牌逐渐成长起来，一些新品牌迅速崛起。经过鏖战，悦刻目前占据电子烟市场60%以上的份额。其他主要品牌的市场份额仍然很小，差距也不大，但市场在不断扩大。

艾媒咨询数据显示，2020年中国电子烟市场规模将增至83.8亿元，过去8年年均复合增长率为72.5%年。目前，中国烟民规模居世界第一，但电子烟渗透率不足1%。预计2021年市场规模有望突破100亿元。

进入2021年以来，各大电子烟品牌都在加紧补贴扩店，提供租金、装修、开店礼包等，帮助加盟商起步。某品牌相关负责人在接受《财经》新媒体采访时分析，电子烟网络销售是不允许的，只有加盟才能开花销售终端，扩大品牌影响力，增加销量，这样当寻求投资以证明实力。据了解，不同品牌门店的统计方式不同，有的品牌甚至统计了关店次数。

在新人入局、烧钱补贴、成本上涨、监管趋严的后半段竞争中，不少电子烟玩家已经走到了资金链断裂的边缘。“优胜者”。

2021年3月，在规范性文件的冲击下，电子烟产业链大幅下挫，多家龙头企业市值蒸发近千亿元，但资金仍在涌入。6月，“YOOZ柚子”完成超2亿美元融资。7月，天银控股（000829.SZ）宣布拟投资约743万美元入股拟上市电子烟公司小野科技7%的股份；“ICE Blizzard”也获得了国药控股的战略投资。，融资金额未披露。

资深投资银行家王继跃直言不看好电子烟行业。他认为，政策风险叠加了电子烟的特点，趋势必然是特许经营。一位顶级公募基金经理也表示，虽然电子烟的利润非常高，但出于防范监管风险的需要，目前不会投资相关标的。

值得注意的是，电子烟行业今年继续迎来重量级“新朋友”。一是中国烟草全资子公司公布“一种智能加热不燃烧电子烟”专利，出人意料地进入市场；随后比亚迪（00285.HK）在电子烟市场拓展产业链，称电子烟电子烟量产有望在2021年下半年加速。40条电子烟产品自动化生产线已安装完毕，满载日出货量可达400万只，占市场需求的30%。近日，怡亚通（002183.SZ）董事长兼CEO周国辉，宣布怡亚通进军电子烟市场的目标是，“我们要做到行业前三，不仅是产品技术，还有品牌内涵和产品质量。，实现各方面的领先地位。”

在各大资本的深度介入下，电子烟产业链上下游可谓野蛮生长。

偏离的花式营销

在资本的加持下，游戏规则也发生了变化，成熟且暴利的电子烟纷纷披上时尚健康的外衣，努力宣传自己的非烟属性。

从国内电子烟的营销重点来看，电子烟第一次崛起的噱头是“戒烟”，后来被央视曝光戒烟效果是假的。2014年之后，电子烟成为海外风潮。在好莱坞明星的带动下，吸引了国内小众追随，推动了电子烟在国内市场的二次崛起。

2018年以来，国内电子烟企业借助资本和互联网，分别用“比香烟更健康”、“潮流玩物”等口号打动老烟民和年轻人。柚子电子烟被称为“创新科技，极致体验”，FreeMax电子烟在产品图上宣传“真烟体验，健康相伴”，魔笛电子烟与“流浪地球”。

Grapefruit、FreeMax、Magic Flute 宣传图片

投资音乐节、搭建微信生态、设计新颖造型、更新口味、设置盲盒……电子烟的主要目标群体正在从想戒烟的老烟民转向追求新潮流的年轻人，并正在努力实现更大范围推广电子烟潮流文化。

财经新媒体注意到，在烟油成分方面，大部分电子烟品牌烟弹都会简单标注甘油（glycerol）、丙二醇、香料、尼古丁，有的还会添加“植物提取物”的成分提取物的详细描述不详。不同的品牌有不同的尼古丁标签。有的标有2%、3%、5%的含量比，有的标有50mg/ml。

在小菊、VTV等电子烟品牌的豆荚包装盒和宣传图上，以极简、清新、潮流、现代的设计风格为主，文案直击年轻人心理。以牧野电子烟为例，它用“咸初恋（柠檬）”、“夏日限定（西瓜）”、“贵妃醉玉（荔枝）”、“活力薄荷”等词语和图案来表达味道，而且尼古丁含量标注在小角落里，乍一看就像是糖果广告。

小菊、VTV、如悦宣传图

被包装成潮流产品后，电子烟的用户群体发生了怎样的变化？被低估的烟草特性背后的电子烟安全性是什么？这是社会普遍关注的话题。

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发布的《中国成人电子烟使用情况：2015-2016年和2018-2019年多重横向调查结果》指出，中国成人电子烟使用者主要是传统吸烟者，非吸烟者占比不足。4%。iiMedia Research(艾媒咨询)调查数据显示，2021Q1中国电子烟用户以男性为主，占比64.9%；年龄以中青年为主，占比近70%，其中47.8%的Z世代偏爱可填充电子烟，30.4%的Z世代偏爱充油电子烟香烟和 21.8% 的 Z 世代表示两者都可以接受。

其中，值得担忧的是，一些年轻群体已经开始DIY电子烟，在充油的电子烟中添加成分，甚至有不法分子在烟油中混入新的精神活性物质进行销售。电子烟形成的“进入效应”，也导致部分非吸烟者对烟草上瘾。

《2019年中国中学生烟草调查》显示，初中生听说过电子烟的比例为69.9%，电子烟使用率为2. 7%，与2014年相比分别上升。24.9分和1.5分，高中生各题占比较高。

有疾控专家提醒，不建议将电子烟作为戒烟产品。很多烟民都曾尝试用电子烟戒烟，但最终不仅失败了，还加重了对电子烟的依赖。如果青少年尝试过电子烟，他们未来成为吸烟者的可能性要高出 2.21 倍。除了成瘾，电子烟中所含的尼古丁对未成年人的大脑发育和注意力非常有害。

虽然国家明文规定禁止向未成年人销售电子烟，但《财经》新媒体发现，部分实体店会标明“未成年人禁止使用”字样，而在实际销售中，“开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只眼睛”，不会询问购买者的年龄或检查凭证。

也有商家表示，可以加微信好友在线下单，支持全国快递。问到买家未成年怎么办，商家笑而不答。网上销售也屡禁不止。部分销售人员在网上留下电子烟相关信息和联系方式，查询后无需身份认证即可接单。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中国烟草总公司郑州烟草研究所的一项研究表明，544份电子烟样品的尼古丁含量与实际含量存在显着差异，偏差范围为-100%至105%。某样品电子烟的尼古丁含量为6mg/pod，但检测值为12.3mg/pod。

面对质疑，不少电子烟从业者称，电子烟的危害与传统香烟相比已经大大降低，而市面上很多不合格的电子烟都来自小厂。正规品牌推出的电子烟，将在厂家和品牌端进行双重测试。由于国内没有行业标准，产品质量会参考国外电子烟行业标准。

对此，北京市控烟协会会长张建树向《财经》新媒体分析，“电子烟自称很不错，但电子烟行业衡量的指标与卷烟不同。丙二醇和“甘油是食品添加剂，通过食道消化吸收是安全的，但加热燃烧后进入肺部与直接进入消化道完全不同，电子烟在某些方面涉嫌窃取交换概念。”

张建树还认为，电子烟虽然没有传统香烟中的焦油等有害成分，但也带来了一些传统香烟所没有的化学成分，如甲醛。更危险。例如，一旦电子烟装置加热过快，就会产生一种叫做丙烯醛的剧毒物质。

此外，电子烟产生的二手烟危害与卷烟的危害一致，尤其是二手烟中的气溶胶，具有明显的健康风险。“电子烟监管要在内容安全方面给出指标，在标准不明确的情况下，消费者说它无毒无害是不负责任的。” 张建树说道。

多位医学专家也明确表示，电子烟中所含的某些化学成分被人体吸入后，可能会引起肺部炎症和肺功能损害。

如何监管电子烟？

谈到电子烟的危害和威胁，世卫组织非传染性疾病和伤害全球大使、彭博慈善基金会创始人迈克尔·布隆伯格表示：“全球仍有超过 10 亿人吸烟。香烟销量下降，烟草公司一直在积极营销新产品，例如电子烟和加热烟草产品，并游说政府限制监管。他们的目标很简单：吸引另一代人对尼古丁上瘾。我们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世界卫生组织7月27日发布的最新报告显示，全球已有32个国家禁止销售电子尼古丁输送系统（如电子烟）。另有 79 个国家至少采取了一项措施，禁止在公共场所使用这些产品，禁止其广告、促销和赞助，或要求在包装上显示健康警告。还有 84 个国家不以任何方式监管或限制这些产品。

值得一提的是，各国对电子烟的监管方式不尽相同。在一些国家，电子烟是按照烟草进行管理和征税的。有的考虑垄断制度，大部分还处于监管探索阶段。

就中国而言，禁烟政策继续收紧。此前，国家烟草专卖局等部门出台多项文件，禁止向未成年人销售电子烟，禁止商家通过互联网发布电子烟广告，禁止网上销售电子烟，查处违法生产销售电子烟，尤其是在香港。全面禁止销售电子烟。尽管监管政策正在加强，但市场一直在争论电子烟到底是香烟还是电子产品。

2021年3月，工业和信息化部、国家烟草专卖局研究起草了《关于修改中华人民共和国烟草专卖法实施条例（征求意见稿）的决定》。其中提到，要推进电子烟监管法治化，明确电子烟等新型烟草制品监管的法律依据，做好与《中华人民共和国烟草法》等法律法规的衔接工作。未成年人保护。

但对于“电子烟等新型烟草制品参照本条例中有关卷烟的相关规定执行”这一条款，不少业内人士认为，“参照”和“根据”是有区别的，“参考”不一定。我们必须等待法规出台。此外，监管什么部门，如何从生产源头监管，如何征税，如何销售，都需要仔细讨论。

在张建树看来深圳电子烟，“监管是必要的，但电子烟应该交给卫生部门和食药监部门管理。电子烟和烟草局其实是竞争的，相当于烟草和仿烟。”之前签署的烟草公约也提出了不应该给烟草业更多成长空间的要求。”

他认为，只有加热不燃烧类型的电子烟是烟草，其他主要类型都不是烟草制品。如果将电子烟全部纳入烟草专卖，将给烟草行业进一步扩张的机会。

中国控烟专业法律委员会委员、北京彩亮律师事务所律师王玲认为，电子烟监管应依法依规进行管理。香烟不能比烟草专卖更严深圳电子烟，重点是引导电子烟行业向标准化方向发展。电子烟的危害应从生产源头进行管理。不清楚的化学成分不能直接归类为更严重的伤害，应标记为不可评估。应要求企业在生产过程中提供配方及危害。部门检查并取得许可证。

根据我国《烟草专卖法》，烟草生产经营企业必须取得烟草专卖许可证，分为烟草专卖生产企业许可证、烟草专卖批发企业许可证和烟草专卖零售许可证。三证对应烟草制品。生产端、分销端和零售端。不难想象，牌照的限制将清除一大批电子烟商家。

此外，目前许多国家都在通过税收提高电子烟的价格，旨在降低青少年吸烟的比例。美国三分之二的州开始对电子烟征税，欧盟超过三分之一的国家开始对电子烟征税。以美国为例，2019年10月，美国众议院筹款委员会批准了一项尼古丁电子烟税收规定。新税法实施后，每1810毫克尼古丁电子烟液将按$50.$33征税。

我国的烟草税主要包括烟叶税、消费税、增值税、企业所得税、进口关税、城建维护税、教育费附加、国有资本利得及上缴附加等七项税种和两个专项以税后利润为基础。特殊税后利润，其中消费税占零售价30%以上。根据国家烟草专卖局披露的数据，中国烟草连续多年实现了1万亿元的税收和利润水平。

目前我国电子烟仅按电子产品征税，并按增值税缴纳增值税、城建维护税和教育费附加。税率约为13%，不缴纳消费税。

今年6月，国家税务总局北京市税务局下发文件，建议税务部门会同卫生、市场监管等部门将电子烟纳入烟草税收管理，对所有适用于电子烟的现有税收政策。比如电子烟的生产也要缴纳消费税，其广告费和业务推广费不能在税前扣除，研发费用也不能扣除等等。最重要的是将电子烟纳入其中消费税征收范围。

不难预见，盘踞“暴利+低税”风口的电子烟，未来可能在生产、销售、纳税等一系列环节受到严格监管。

国内多家知名券商分析师认为，更严格的行业监管将增加电子烟生产企业的合规成本，甚至引发行业格局重塑。电子烟征税势必会提高终端销售价格，对行业销售规模和盈利能力产生一定影响。

老虎证券投研团队还提醒，此次出台的一系列文件，包括《全民健身计划（2021-2025年）》，以及中央媒体评论的“电子烟”、“网络游戏”等文章，基本上围绕着人们的身心健康。此次扩张可能会增加电子烟行业的打折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