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暗访电子烟体验店：电子烟是如何“假装无害”的？

作者/高阳张健

本刊印度、巴西、泰国、美国、新加坡特约记者/胡博峰毕梦莹刘辉张梦旭赤震

编辑/任林先张勉

8月28日，生活时报发布视频《记者暗访电子烟体验店：电子烟如何“装无害”？》：一些电子烟店凭借诸如“免费试用”和“折扣”。

电商平台上，商户利用电子烟“改名改姓”为“电子雾化器”“代烟器”“戒烟器”钻空子，甚至没有年龄限制购买时。

报道推出后，#电子烟如何装无害#的话题冲上了热搜，吸引了1.8亿网友的关注。

8月31日，生活时报上一期整版报道《电子烟一夜之间铺天盖地》，详细阐述了电子烟市场的现状：一方面，国家不断收紧对电子烟的监管政策。电子烟行业，另一方面是线下商家的疯狂扩张。2020年，电子烟行业共注册1.79万家相关企业，同比增长284.6%。

在“吸烟有害健康”成为常识之际，电子烟作为传统香烟的替代品，正通过“健康”、“酷”等概念开始流行。

目前，全球已有32个国家禁止销售电子烟，79个国家采取了一些措施。在我国，电子烟既不是烟草制品，也不是药品，也不是食品，而是作为普通商品在市场上销售。

来自心内科、呼吸内科、控烟领域的权威专家表示，电子烟有害健康已成为共识，其危害不亚于普通烟草。

采访专家

中国控烟协会会长、北京大学人民医院心内科主任医师胡大奕

中国预防医学科学院原院长、新滩健康发展研究中心原主任王克安

中国控烟协会副会长、清华大学临床医学院肺癌中心主任智秀义

中国控烟协会副会长廖文科

东南大学附属中大医院呼吸内科主任医师韩树华

武汉市肺科医院呼吸一病房主任郭广云

市场规模十年增长近20倍

电子烟由电池、加热雾化器和储存电子液体的烟弹组成。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说法，电子烟是一种加热液体以产生雾气供用户吸入的装置。

液体香烟通常由甘油、丙二醇、香料和尼古丁组成。记者走访发现，市面上也有少量自称“不含尼古丁”的电子烟。

在电子烟的早期，它们的外观与香烟相似，而且大多是一次性的。目前主要以墨盒替代，墨盒在外观上类似于笔或U盘，口味也很多。

荚

电子烟的种类很多，按产品形式可分为封闭式和开放式。

封闭式：一般与烟弹（烟嘴）配合使用，外形和体验更接近传统卷烟。

开放式：一般与电子烟油配合使用，比封闭式电子烟的电力和动力更强，产生的蒸汽更浓。

传统烟草的危害主要来自焦油、一氧化碳、重金属等有毒物质，还含有成瘾物质——尼古丁。

2003年，沉阳药剂师韩立发明了一种由电池、加热蒸发装置和烟液组成的电子烟。

因为不需要燃烧，可以避免焦油等不完全燃烧的有害产物。2005年电子烟（品牌名称“如烟”）推出后，主打“健康吸烟”，销量居高不下。后来被曝出“如烟”的戒烟效果是造假的，销量大受打击。它被一家英国公司收购并转向海外市场。

“全球90%以上的电子烟产自中国。” 中国预防医学科学院原院长、新潭健康发展研究中心原主任王克安表示，国内电子烟市场近年来发展迅速。

iiMedia Research(艾媒咨询)数据显示，2013年中国电子烟市场规模5.5亿元，2020年将增至8个3.8亿元，有望突破100亿元。 2021 年，并可能在 10 年内增长。达到近20倍。

专家如何看待电子烟？

世界卫生组织自 2014 年起就明确表示，电子烟不安全。

研究表明，直接吸入电子烟气雾剂可使血清尼古丁水平在5分钟内达到峰值。数据显示，抽吸13口含18mg/ml尼古丁液体的气雾剂，几乎可以吸收0.5mg尼古丁，与传统烟草相当。

瘾

中国控烟协会会长、北京大学人民医院心内科主任医师胡大奕表示，尼古丁吸入人体后，大脑会产生一种兴奋性神经递质——多巴胺，让吸烟者感觉快乐并上瘾。不容易戒掉。

国外一项对包括毒品在内的19种成瘾物质的研究发现，尼古丁比大麻和冰毒更容易上瘾，仅次于可卡因和海洛因。

有的宣传不含尼古丁的电子烟，国内也没有相关产品中成瘾物质的检测结果，但世卫组织健康促进司司长Rudiger Kreich博士曾公开表示：“有的宣传”没有尼古丁的电子烟，测试表明它往往含有令人上瘾的成分。”

肺损伤

“长期吸入电子烟会显着增加患肺炎、肺出血、哮喘、慢性阻塞性肺病、肺癌的风险。” 武汉肺科医院呼吸病房主任郭广云表示，气溶胶通过呼吸系统吸入后，首先会损害气管和肺部。肺。

《英国医学杂志》2018 年的一项研究表明，电子烟气溶胶会促进炎症化学物质的产生，这些化学物质会破坏肺部称为巨噬细胞的重要免疫细胞。

电子烟中的丙二醇在107°C以上的温度下会释放出有害物质一次性电子烟，不仅会引起恶心、胃痛等不适，还可能导致呼吸系统损伤和肺部感染。

此外，各种甜味的来源双乙酰会导致一种严重、致命且不可逆的肺部疾病，称为闭塞性支气管炎。

悲伤的大脑

胡大奕说，尼古丁能迅速收缩血管，使血压升高一次性电子烟，并引起恶心、厌食、血压升高、心跳加快。的风险。

尼古丁还会对大脑仍在发育的人群造成伤害，例如青少年和婴儿，甚至可能导致学习障碍和焦虑等问题。

癌症风险增加

东南大学附属中大医院呼吸内科主任医师韩树华说，电子烟产生的气溶胶中含有很多烟草中没有的致癌物质，比如乙二醇。

纽约大学医学院研究小组将 40 只实验小鼠连续 54 周暴露于含尼古丁的电子烟烟雾中。结果，9人患上了肺癌，60%患上了膀胱癌。

二手烟更危险

“接触电子烟产生的二手烟更难检测。” 胡大奕表示，电子烟和香烟一样，存在二手烟甚至三手烟的问题。

研究表明，电子烟气溶胶的PM1.0指标值比新鲜空气高14~40倍，PM2.5值高6~86倍；尼古丁含量高出10倍甚至100倍以上；乙醛含量高出2～8倍；甲醛含量高出20%；镍、铬等金属含量甚至高于传统卷烟。

误导年轻人

电子烟的广泛流行，让很多人误以为它是无害的，甚至称其为“健康吸烟”，一些青少年甚至认为吸电子烟“很酷”。

胡大奕说，“国内电子烟的销售目标主要是年轻群体，15-24岁的人群中电子烟使用率最高，尤其是从不吸烟、尚未上瘾的年轻人和青少年。抽烟。非常值得关注。”

中国控烟协会副会长、清华大学临床医学院肺癌中心主任智秀义表示，国内电子烟产品管控不严，市场乱发展，没有产品标准，无质量监督，无安全评价。健康）状况。

世卫组织还提醒，有证据表明电子烟可能是年轻人养成吸烟习惯的一种方式。大量的营销努力使电子烟对接触尼古丁并沉迷于传统吸烟者的年轻人具有吸引力。

中国控烟协会副会长廖文科提醒，国家卫健委强调，不建议将电子烟作为戒烟的辅助手段，更不要宣传其医疗效果。

此外，我们应该警惕一些可能被烟草行业和赞助商“勾结”的电子烟研究，并为一些观察性研究付费。公众应特别注意筛选此类研究的结果。

胡大奕还表示：“声称电子烟比传统香烟对健康的危害更小，这并不是基于长期的观察。说电子烟危害更小是电子烟制造商的误导性错误。我们必须充分认识到这个问题。”

32个国家禁止销售电子烟

日前，世界卫生组织发布的一份报告显示，许多国家在打击烟草方面取得了进展，但新型尼古丁和电子烟等烟草制品正在威胁人们的健康。

全球已有32个国家禁止销售电子烟，79个国家采取了一些措施，在一定程度上形成合力，遏制电子烟的野蛮生长。

印度：买卖是非法的，将面临巨额罚款

2019年9月，印度财政部长西塔拉曼宣布在全国范围内禁止电子烟的生产、销售和进出口，并停止相关广告业务。

首次违反禁令者可能被罚款1400美元（1美元等于人民币6.5元）或1年监禁，或两者兼施；屡次违规者可能面临最高 3 年的监禁和近 7,000 美元的罚款。

巴西：清理网上销售信息

巴西国家卫生监督局网站上发表的一篇文章指出，电子烟公司宣传其产品可以帮助戒烟等效果，但缺乏科学依据。2009年8月，巴西政府宣布禁止电子烟的销售、进口和广告。

国家卫生监督局还定期监测网络上电子烟的销售情况。自 2017 年以来，已移除 700 多个与电子烟相关的广告。

泰国：非法进口被判10年监禁

2014年，泰国公共卫生部修订了《烟草产品控制法》，将电子烟纳入监管框架，禁止销售。泰国商务部也颁布了禁止进口电子烟的规定。

违反规定进口电子烟的，视情节轻重，处10年以下有期徒刑，或处以进口货物价值5倍的罚款；

任何出售或被发现拥有电子烟的人将面临最高五年的监禁；

到泰国旅游的外国游客也被禁止携带电子烟或相关设备进入泰国。违反者将被处以最高 10 年监禁或所带物品价值四倍的罚款。

美国：管控力度不断升级

2018 年，FDA 宣布青少年吸电子烟已成为美国的流行病。2019 年甚至更早，美国许多州的电子烟相关疾病暴发于 2019 年 9 月达到顶峰。

美国年轻人吸电子烟远远超过传统香烟

2019年9月，FDA颁布了禁止销售非烟草味电子烟产品的规定，以遏制青少年电子烟的趋势。在州一级，至少有 13 个州颁布了禁止在公共场所使用电子烟的禁令。

新加坡：敢卖给小孩，立马卖掉牌照

早在2014年，新加坡卫生科学局就对一名在网上非法销售电子烟的香烟经销商处以6.40,000新元的罚款。从今年开始，购买卷烟的法定年龄将提高到 21 岁。

新加坡卫生部门规定，一旦发现烟草被卖给穿着校服的未成年人或12岁以下的人，将立即吊销销售者的合法执照，并处以高额罚款和相应的法律责任。同时，购买烟草的未成年人将被罚款300新元。

将电子烟纳入烟草控制立法

目前，电子烟作为一种普通商品在国内市场上销售。无论是打着“减少传统香烟的危害”还是“减少电子烟比香烟的危害”的旗号，电子烟商家的目的都是利用各种营销手段。活动扩大市场规模。

王克安说，卷烟问世80多年，人们逐渐认识到吸烟有害健康；自开始采取措施形成全球共识和制定《世界卫生组织烟草控制框架公约》以来，已经过去了近 40 年；自全球行动开始近20年后，控烟任重道远。

过去10年，电子烟发展迅速。我们已经认识到其中的危险，应该吸取教训，尽快采取控制措施。

六位专家共同呼吁政府立即管控电子烟，让全社会了解电子烟的危害。具体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做：

·加强健康教育

有关部门、健康管理单位和媒体应加强健康教育，电子烟不是“安全烟”，也不是“健康烟”，电子烟有害健康应该成为共识。

公众人物和家长要以身作则，以身作则，远离烟草和电子烟。

·尽快出台电子烟国家标准

包括有害成分的限量标准、产品包装上标明成分和可能的健康危害的要求。标准是监管的前提，监管离不开标准。

· 尽快明确监管责任

地方政府、烟草专卖局、市场监管部门、卫生部门要分清责任，有针对性。

建议市场监管部门对控制销售和虚假宣传负主要责任；卫生机构要发挥合作作用，做好健康教育工作；教育部门要重点推进学校青少年教育，呼吁家长和青少年自觉抵制电子烟。

· 将电子烟纳入烟草控制立法

禁止吸烟的室内公共场所、工作场所和公共交通工具，也应禁止使用电子烟。已出台控烟立法的城市应尽快将电子烟纳入室内监管范畴。

目前的一些控烟措施也适用于电子烟的控制，比如在包装上明确标明电子烟有害健康，禁止广告、促销和赞助，以及提高税收价格等。

· 执行现有法律法规

比如，《未成年人保护法》就明确了电子烟不能卖给未成年人，同时明确中小学周边不能有销售点。

·促进医学研究

希望国家主管部门支持心脑血管科医生、肿瘤科医生、呼吸科医生开展相关流行病学调查和临床研究，为控烟提供更可靠的循证医学证据，用数据和事实说话. ▲